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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三”的风采

发布时间:2019-07-23  作者:本站编辑  来源: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

        张其垠是一个普通的病理科医生,虽说是无锡二院病理科主任,但是他没有“做作”过一天主任。他为人谦虚、朴实,喜欢同事和同志们叫他“老张”、“张医生”,他觉得这样更亲热、与自已的为人与工作性质相称。他学习勤奋,工作认真,治学严谨。虽然一生坎坷,收入低微,仍以“腹大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 勉励自己。
        我这辈子有幸与他相识十年,同舟共济六年。生前我常听他回忆小时候与父亲出诊的经历。那时他的父亲是一位江阴的老中医,在江阴北�X一带很有名气,他急病人所急,想病家所想,当时的农村没有汽车交通不便,如果是路远就雇机动船出诊日夜兼程,路近便骑马出行。但是诊费只是一个“红纸包”。有钱的财主可能是几块大洋,而贫下中农只能是一串铜板。但是他从不计较,不因为诊金少而降低服务质量。探索医学的浓厚兴趣和高张其垠幼小心灵中播下了种子。
         老张毕业于苏州医学院、医疗系,命运不济,毕业时遇上“史无前例”的文革运动,因为他出身阶级成份复杂、又有一位亲哥哥解放前去了台湾做生产啤酒的老板,属于资产阶级,是当时无产阶级专政的年代的敌人,所以老张被分配到苏北偏远的东台医院工作。
         在那个是非曲直不明不白的年代,一切以“红宝书”为真理的标准。那时最摩登的是贴大字报、画漫画——造反有理!!!而以貌取人似乎是天经地义。老张因为勤奋学习、劳累过度生过肺结核,消瘦的身材、尖尖的下巴加上一副深度近视眼,成了文革年代大字报漫画中“臭老九”,“叛徒”等坏分子的公众认为的经典形象。对于这种无知的观点与言论,老张一笑了之,用工整的钢笔字写下了“腹大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作为座右铭,放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下。
         老张在苏北行医20年,在偏僻、文化落后的苏北农村,许多乡村医生不明白肿瘤的分类,他们或者将一些病理上良性肿瘤误认为恶性给予过度治疗。将一些命名上未注明恶性的肿瘤如淋巴瘤,白血病,妇科的生殖细胞瘤、卵黄囊瘤等恶性肿瘤误认为良性肿瘤,没有对农民解释其致命的严重后果。为了提高肿瘤科医生的基础理论水平,老张在医院党委的支持下到浙江大学进修临床病理学,他对病理形态学诊断的浓厚兴趣与钻研精神得到病理学家徐思行教授的认可,他收他为“弟子”利用业余时间和节假日从事面向基层医院使用的《简明肿瘤病理鉴别诊断》一书的编写。经过“实践---理论--实践”的升华,老张的肿瘤治疗业务水平大大提高,不仅上班时病号多,周末休息日还常有病人及家属到家中寻医问药,家中的十几张小板凳总是坐得满满的。
         阳光总在风雨后,上世纪八十年代,老张调回无锡工作,并加入了九三学社。 最初是在职医大教书,以后职医大归并入江南大学,老张为了照料儿女读书,到江南大学上班路太远不方便,组织上按排老张到无锡二院工作。这时有人建议他回到临床医生岗位上,理由是社会认可的是实用的治疗方法,能直接面对病人开药、解决症状,缓解病痛。肿瘤科临床医生的付出劳动容易被人们理解,他们的劳动价值也能兑现、医院奖金分发比病理科高很多,在领导岗位上的医生,干部任命与提拔也倾向于临床医生。病理科是基础医学,“曲高和者寡”病理形态的理论是在不断探索中前进、所描述的是肿瘤的普遍性,学问深只是为医学发展作无私贡献。但是实际上具体病人治疗是特殊性,病理的专业知识与理论只能提示他生了什么病,目前的病变范围,至于肿瘤个别病人的生存期无法准确表达。所以一般人不理解病理学,就是知道一点,也认为是没有用!(病人家属指解决实际症状与体征)。
老张认为自已是个九三学社成员,理应高举科技兴国、求真务实的九三精神,只要这种勤奋探索精神才是代代相传永垂不朽的。在病理科工作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读理论,做实验与学问,弄清以前做临床医生时所困惑的问题。人生的目的不要追求物质上的享受,要追求知识财富的积累、精神上的充实!他坚持家中不购买录放机、影蝶机,但是价值格昂贵的病理新书总是第一个订购,买来后给同志们传阅、交流学习体会。
       老张就是这样一个“怪人”,因此同志们给他起了个雅号:“老九三”。老九三为人宽厚,工作认真,学术上一丝不苟,在医院的工作人员中树立了良好的九三人形象。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他的影响下,眼科王主任、皮肤科俞主任相继申请加入九三学社。随着人数的增多,在社市委的关怀下、二院党委的支持下成立了九三学社二院支社。
       “老九三”正值壮年,收集了大量肿瘤病案和资料,准备大干一场,摘取科技进步奖时,他常常觉得腰痛,等到同志们催促他去检查,组织上安排他做CT时,发现肝脏大肿瘤已经转移到骨髓,他自已感受的腰痛正是癌细胞侵犯神经所致。
         我们知道了这个结果,请示领导并与家属商量,大家一致认为:现在已是癌症晚期,没有办法治疗,病情保密使他有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对延长他的生命有好处。“老九三”是个斗癌勇士,现在不幸被癌魔打倒,这样的事是众多医生不愿想的。
         “老九三”不仅学问好,情商更高,他从大家的婉转语气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他笑着对病理同行说:“醉卧沙场君莫笑, 马革裹尸亦心甘! ”在病重期间,他强忍着腰椎骨髓的剧痛,轻声呤诵岳飞的《满江红》: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最后仰天长叹一声,于1993年12月3日离开人间,时年52岁。